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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藝訊 | 2019-02-01 10:44:22 | 分享到

製作專輯│《邊境奇聞》Border│導演:故事是關於身分自決

  【101藝訊】沒有《忘形水》啞女與水怪愛情童話的夢幻糖衣,北歐魔幻的陰鬱寒氣更貼近現實的冷酷真相。《邊境奇聞》榮獲2018年康城影展「一種關注」大獎,提名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化妝及髮型設計。本片亦是有「瑞典奧斯卡」之稱的Guldbagge Awards的最大贏家,贏獲六項大獎:最佳電影、最佳女主角 (伊娃米蓮達 Eva Melander)、最佳男配角 (埃羅米龍諾夫Eero Milonoff)、最佳音響設計、最佳化妝及最佳視覺效果。

  伊朗裔瑞典籍導演亞里亞巴斯(Ali Abbasi)片不驚人勢不休,第一部長片作品《Shelley》已入選 2016年柏林影展「電影大觀」的恐怖片單元,並引起轟動。今次《邊境奇聞》(Border)是他的第二部電影,改編《血色童話》原著作者約翰林維斯特(John Ajvide Lindqvist)的同名小說,入圍康城影展,更勇奪「一種關注」大獎。其實從影展初期就獲得影評人和觀眾的關注,Variety影評人Alissa Simon預測它將會成為一部「邪典經典」,形容它是「一部令人興奮、揉合浪費、北歐黑色電影、社會現實主義和超自然恐怖元素,挑戰並顛覆了類型規則。(An exciting, intelligent mix of romance, Nordic noir, social realism and supernat-ural horror that defies and subverts genre conventions.)」。

  亞巴斯說:「我認為類型是很複雜的,它既是創作框架,也是市場推廣謀略。華格納(Richard Wagner)的歌劇裡有殘暴、有浪漫、有奇異的幽默、怪誕的元素,集各家之大成,那麼華格納是哪一種類型?這從來沒有絕對。華格納就是以獨特方式把各種元素結合的佼佼者。」

  他表示自己從沒有把《邊境奇聞》視作「混合類型」:「雖然我的創作向來都致力於把不同元素融合、平衡。但與其說以某種類型來標籤本片,不如簡單說它是部非常歐洲的電影,如果拍成日本或美國版,相信會截然不同。」 亞巴斯是從事文學出身,擁有作家的思維,也是以這種思維去學習說故事。他又坦言自己並非自小就對電影感興趣:「年輕時我傲慢自負,覺得電影是服務『大眾』的產物,那時我真的覺得人們無聊才會看電影打發時間!」

  對於電影,亞巴斯著眼於它們如何突破界限,多於對故事本身。他說:「相比起文學,主流甚至非主流電影在很多方面都流於狹隘和約束。我感興趣的,是透過平衡宇宙的透鏡看社會,而類型電影製作就是完美的工具。電影最能激發我的,不是道出我自身的問題,而是透過別的世界中的他者去經歷我的思想和念頭,在創作藝術中與自身斷捨離。」

  談到他的靈感與啟發,他表示喜歡路易斯布紐爾(Luis Buñuel),連兒子也取名路易斯;香妲艾克曼(Chantal Ackerman)也是他的重大啟蒙,他的第一部短片《M for Markus》就是向她致敬的,他說:「我喜歡她把人生的腐庸置於荒謬和超現實的層面」。費里尼(Federico Fellini)亦是他仰慕的大師之一,視他為「電影界的華格納」,集合不同類型創出傑作。他表示:「我喜歡的電影製作,某程度上是仿如指揮馬戲團那樣。」

  亞巴斯又說:「今天,如果你的興趣是在平衡宇宙中操作,『類型』可能是最便捷的『市場』:你有權轉彎抹角,有權光怪陸離;這可以是西部、科幻,或是任何東西,你可以把自己從現實的限制和敘事的故事形式抽離。我不想擔當一位勇字當頭的電影製作人,訴說重大的社會議題,但同時我也不自視為恐怖或類型片的『粉絲』。我感興趣的,是那些藏於表面之下、不知不覺間影響著人們的一切。類型電影也是一種極佳的娛樂,令人們放鬆下來,成為一種隱晦的方式讓人談論政治,我在《Shelley》中作出這種嘗試,在《邊境奇聞》亦然。」

比《血色童話》更挑戰尺度

  《邊境奇聞》改編自《血色童話》原作者約翰林維斯特的同名小說,這部話題電影有不少挑戰尺度、令全場尖叫的大膽鏡頭,「重口味」得在康城放映時有不場觀眾中途離場。單單是兩位主角的怪異外表和特徵,已令人看得不安,片中高潮的轉捩點一幕,更令人出意不已、目瞪口呆。但越是光怪陸離,就越令人着迷,除了是獵奇之作,也帶出對現實世界的諷刺與批判,蘊含深層意義和真知灼見,絕對是觀眾不能錯過的重要作品。

  亞巴斯首次接觸約翰林維斯特的作品,其實是看了電影《血色童話》(Let the Right One In),之後再看原著小說。他說:「這小說非常創新,而電影也開創出新的『北歐現實主義』(Nordic realism),是瑞典電影中的新氣象,坦白說我從未想過如此創新的類型會在瑞典出現,因此發現了約翰林維斯特的宇宙,是一大驚喜。」

  他指出自己喜歡約翰的寫作,是因為他是與觀眾站在同一層次,他的作品並非高級藝術,你不需要精通文學也能欣賞;但同時,他的作品也不是普通的流行文學,而是有其獨特、但隱藏的神經。他解釋說:「以《血色童話》為例,我們應把它看成暗諷瑞典社會的作品,抑或純粹是創新的吸血鬼神話?在現實主義上加上一層奇幻面紗,絕非易事,而約翰的獨有才情,就是把現實和奇幻天衣無縫地結合,這是最困難的部分。」

  亞巴斯深入探究約翰的作品,從而接觸到《邊境奇聞》一書。他回想:「我的好友兼拍檔Milad Alami也向我推介這本書,而我看完後便知道這是極佳的電影題材,雖然同時我也想像到要把這故事影像化是何其棘手,因為在小說中,幾乎整個故事都是透過她的日記,在她的腦海裡演繹出來,就像一個被動的旁觀者,連出版人也看到這個難題,甚至向我們提議其他短篇故事,但那時我已經決意改編《邊境奇聞》,因為它與《血色童話》有一脈相承的重大意義。」

  《邊境奇聞》沒有《血色童話》那麼精編細織,但故事中的人物是同樣引人入勝和複雜神秘。雖然亞巴斯不斷被推介林維斯特的其他作品,既使同樣是顛覆類型之作,但他還是屬意《邊境奇聞》。他說:「拍了《Shelley》後,很多人把我標籤為恐怖片導演,但我覺得這並不準確。《邊境奇聞》在類型元素以外,還有很多額外的材料,才令這故事如此有趣,所以我鎖定了它,我還在拍《Shelley》時就已開始製作《邊境奇聞》。」

  亞巴斯首先與約翰一起改編和編寫劇本,之後再與Isabella Eklöf一起作出調校,因為他們想電影更富黑暗色彩,例如查案的支節部分,就是他們加上去的。

似人非人 男女主角增磅戴面具改頭換面

  在選角時,亞巴斯看遍了北歐所有演員,最後選定伊娃米蓮達和埃羅米龍諾夫擔任主角,他說:「我視選角為一個創作工具,所以花了很長時間選角,但當我遇上伊娃和埃羅後,就知道是非他們莫屬。」

  亞巴斯表示,對於如何與演員合作,他沒有什麼先入為主的假設性想法,他說:「我導演時,會嘗試給予演員很大自由度,所以有80%是關乎選角時所作出的選擇,只有20%是關乎如何指導。我會嘗試提升他們的表現,幫助他們完全地發揮潛能,我是無法令他們變得比本身更好的。」

  埃羅的角色禾尼 (Vore) 需要表達出危險性和潛藏的扭曲人格,但他也有脆弱的一面。我發現要找一個同時具備這兩種特質的人是很難的,而埃羅是唯一一個,這種二元性是這角色的重點。作為在瑞典電影裡的芬蘭演員,埃羅也的確是個『外人』,我一直都覺得禾尼是個來自另一個文明世界的人,而瑞典人對於芬蘭也有很多傳說,令這配搭更顯合適。在片中,埃羅以拼音方式說瑞典語,所以理論上也可以找一個西班牙演員,但基於芬蘭與瑞典之間的歷史,由他來演就更合理,就像禾尼給人的感覺是既熟悉又陌生,他說話的方式令人覺得他可能是文盲,但其實他絕對不是,只是他可能是非人類。」

  伊娃米蓮達飾演天娜 (Tina),亞巴斯說:「我很幸運可以跟她合作,我本來擔心這個角色可能會太過被動,而我的脾性也不是喜歡被動的角色,我通常更偏好瘋狂的人做瘋狂的事,但是伊娃將這個角色的擴展了800%。一開始我覺得天娜不應該太常說話,但問題是,這樣的話觀眾怎樣了解她?幸好,伊娃在戴上厚厚的矽膠面具之後,仍然很表情豐富,很多人即使沒戴矽膠面具也不及她發揮自如!她做的每一個細節令一切變得不同,例如她聞東西的方式,有憤怒的聞、悲傷的聞……她非常細緻,她是個完美主義者,就像一位工程師般,用接近科學的方式來盡力傳達角色的感受和表現。」

  亞巴斯透露,伊娃的性格是追求一絲不苟的,她要一切在掌握之中,埃羅則是比較隨性的,而他們在拍攝期間都不斷從對方身上學習,他們之間產生出一種共生關係。除此之外,他們外貌上的改造也是一大挑戰。亞巴斯說:「我一開始很擔心矽膠面具會限制了他們的表現,而伊娃每日要花四小時做特技化妝,當我們到達拍攝現場時,她已經在那裡六小時了。他們沒有被此影響表現,我真的很佩服。而其實我覺得某程度上,矽膠面具是釋放了他們,讓他們放下自我,創造出全新的角色和身分。而他們更為了角色增磅20公斤,所以真的是變了另一個人。」

透過電影看見看不見的

  亞巴斯指出,這電影不是關於「我們與他們的對立」,而是關於一個人的身分自決。他說:「我嘗試不涉及身分政治,但我也想相信某程度上你是可以選擇你的身分。每個人都根據自己所想去理解和看待他人,一切都是關乎背景。即使我不太參與種族的討論,但自小我已知道作為少數族群的感覺。少數族群不是指不同膚色,而是不同的角色,我在伊朗或哥本哈根,都同樣是少數族群。」

  不過,亞巴斯的創作也有受伊朗文化影響,他說:「我們比較對看不見的東西感興趣,例如對死亡和來生的著迷,也會無時無刻著眼隱藏的模式和動機,可能有點偏執,但也很有神話詩意。我就是這樣長大的,去看你看不見的東西,而似非而是地,電影可能是處理和接觸你看不見的東西的最佳方法。」

  「伊朗有濃厚的詩歌文化傳統,而我也是這種文化下的產物。」亞巴斯說:「有如美國人可能血液裡有流行文化,詩歌文化就是我們的流行文化。我在伊朗電影人的作品中可以看到同一脈絡,甚至與其他東方國家如俄羅斯有文化上的共通之處,就是去看事物背後隱藏的東西,不會流於表面。我也被拉丁美洲的魔幻寫實主義影響,如馬奎斯 (Gabriel Garcia Marques)、 富恩特斯 (Carlos Fuentes) 和波拉尼奧 (Roberto Bolaño)。由拉丁美洲到伊朗,在這些國家生活過,看過太多欺詐和謊話,你就會分不清真假。」

  「電影獨特,是因為它們所反映出來的,可以是虛假的擬似人生。我把人類視為發展優良的動物,而我很有興趣探討當我們的動物本能與社會結構出現衝擊時會怎樣;當我們賴以生存的薄弱的文明開始崩塌,而主角們被推向極端時會怎樣。不只是因為極端情況有趣,他們的答案更是有趣,這種狀況的複雜性是其美麗,而非可悲之處。」亞巴斯說。

與原作者訪談

你和亞巴斯及Isabella Eklöf是如何改編小說,捕捉故事的精髓放於電影中?

  林維斯特:亞巴斯的意像語言是既富官能聲色又純粹自然的,跟這故事是完美配合。我在寫初稿前已跟他會面,討論一些能令故事更尖銳的改變,有些是我的主意,但大部分都是他和Isabella的,尤其是把故事線與警察和兒童聯繫上。在這些改變外,我覺得電影拿捏了原著故事的精髓。《邊境奇聞》小說有50頁,而《血色童話》是450頁,所以今次是包含了較多原著故事的內容。

你的故事通常包含了很現實的、有時是勞動階級的人物和設定,將故事與生常生活保持連繫的重要性在哪?

  林維斯特:沒有人真的會對太空船上的變種吸血鬼有興趣的,不是嗎?基本我創作的故事中一些極端和超自然的元素,我會盡力令其他方面可信和切身,然後把其他元素逐點地加入去,令讀者或觀眾潛移默化地接受了在日常生活中不會遇見的怪物,甚至代入其中。

把自己的故事搬上大銀幕,最令你忐忑的是什麼?

  林維斯特:最困難之處是我寫的人物都傾向是會思考很多問題,會對自己的行為作出反問,由於大家不太喜歡用旁白,我就要找方法把這些內心世界具體化,在角色的說話和行為上傳達出來。最令人心情忐忑的是第一次看電影成品,不知道自己會否喜歡,又或者要扮喜歡,但今次就沒有這個問題,我在家中看了毛片的頭15分鐘,更暫停了,出去抽根煙令自己冷靜下來,因為我實在太高興了!

電影預告│YouTube_101藝頻
https://youtu.be/vxqm3MzpT30

#關於台前幕後

亞里亞巴斯 Ali Abbasi (導演/聯合編劇)

  伊朗裔瑞典籍導演,從事文學工作出身,出版過波斯語短篇故事。2002年,他放棄了德黑蘭理工大學的學業,遊遍歐洲,最後在瑞典斯德哥爾摩定居,並修讀建築。2007年,他畢業後再報讀丹麥電影學院的導演系。他的首部長片《Shelley》在2016年柏林影展「電影大觀」的恐怖片單元首映。

約翰林維斯特 John Ajvide Lindqvist (原著作者/聯合編劇)

  瑞典作家,他的首部小說《血色童話》(Let the Right One In),在挪威被選為2005年最佳翻譯小說,更獲得2008年Selma Lagerlöf Prize文學獎。其他作品包括《I Am Behind You》、《I Always Find You》、《Our Skin》、《Our Blood, Our Bones》和《The Last Place》。

伊娃米蓮達Eva Melander (飾演 天娜 Tina)

  瑞典舞台劇、電視及電影演員,憑藉在《邊境奇聞》中的精彩演出贏獲瑞典奧斯卡 (Guldbaggen) 最佳女主角。此前曾憑《共犯效應》(Flocken) 獲瑞典奧斯卡最佳女配角獎。其他電影演出有《催眠》(The Hypnotist)、《少年賽比愁滋味》(Sebbe) 等。她曾於瑞典的National Academy of Mime and Acting接受演藝訓練,其後在不少頂尖的劇院演出舞台劇,包括瑞典皇家劇院和斯德哥爾摩城市劇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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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羅米龍諾夫Eero Milonoff (飾演 禾尼 Vore)

  芬蘭演員,擁有德國、俄羅斯和瑞典血統,2005年畢業赫爾辛基戲劇學院,在芬蘭國內外演出超過15部電影,如《Popular Music》、《黑蝴蝶之家》(The Home of Dark Butterflies)、《獵食者2:誤入歧途》(False Trail)、《Sixpack》等,此外亦有演出電視劇及舞台劇。2008年,他憑電影《Ganes》獲提名芬蘭金像獎(尤西獎Jussi Award)影帝;2016年憑電視劇《Hooked》獲提名芬蘭「艾美獎」(Venla Award)視帝;他亦參演了2016年康城影展「一種關注」大獎電影《我生命中最快樂的一天》(The Happiest Day In the Life of Olli Mäki),並憑該片獲尤西獎最佳男配角提名。他憑《邊境奇聞》贏獲瑞典奧斯卡最佳男配角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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