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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山好漢有108個, 101會客室請來藝壇「勇士」/「忍者」/「猛人」/資深工作者又豈只101個? 本欄目每月一篇,受邀嘉賓位位舉足輕重又或才智過人,他們將會一個又一個的向各位真情剖白;一個又一個向各位傾訴鮮為人知的人生跌宕,絕對不容錯過!

國殤之父 ─── Jens Galschiøt 高志活

101藝訊 | 2013-12-01 00:00:00 | 分享到

本月紅人  訪談 / 撰文:劉 靉

國殤之父 ─── Jens Galschiøt 高志活

什麼是藝術品?
一具隱含美學的器皿?
一個作品創作的過程?
一項超於技巧的模式?
還是..........,
「國殤之柱」創作者Jens Galschiøt高志活就認為,
「沒引起人討論,只不過是一個裝飾品!

枝柱是一個國際宣言

  今年十‧一國慶,太陽高掛,天氣帶點納悶,香港銅鑼灣時代廣場外齊集了一群穿上白衣的男女,不少人頭顱套上一個用紙皮造成牢房貌的黑盒,胸前再掛上寫有中國人的名字、號碼及罪名的紙牌。人群中包括两度被香港入境處拒絶入境的丹麥雕塑家高志活。

  「遊行是很有效,甚具象徵意義的事,跟藝術非常近,因為遊行同樣是透過藝術表達一些象徵的事。」高志活高興地說。

  若不是從事藝術工作,更不是集中在視覺藝術創作上,相信很少人會認識高志活這個名字,但是,他的名字能夠讓十萬八千里外的普通香港人也認識,全因為一具令香港政府以致中央政府感到尷尬萬分的國殤之柱。

  「其實這羞恥之柱不只是為天安門屠殺事件而做,我會做10支,現在已做了4支。這枝柱是一個國際宣言,它代表著反對世界針對人道的十種罪行。第1支是為天安門事件而做,並將之豎立在香港。」

為八九民運感到毛骨悚然

  第1支的出現跟1989年天安門事件有關。他憶述,當時在歐洲地區已有很多中國人,那時,很多中國人在做中文報紙,他雖然一個字也看不懂,但是,就被要求幫忙印刷,然後放在傳真機上一張又一張傳真到中國去,因而建立了他跟六四事件的微妙關係及感受。

  「我為到事件的發生而感到十分抱歉,因為受害者都是一群無辜的學生。其實,當時那群學生好天真,以為有關的做法就可以反貪,可以跟國家對話。」他說,誓估不到事後發生的事,令他感到毛骨悚然。不過,他當時仍未有造柱的念頭,直至南斯拉夫科發生經年的種族內戰,高志活萌生造柱的念頭,作品更開始起了變化。

  「南斯拉夫的戰爭,我們看見有內戰,但是,奇怪的是那裏的人已共處了多年,不過,他們卻互相殺戮,又強姦婦女,他們其實彼此住在同一條村莊已很多年。我以前相信,當你更聰明,更知多識廣,更有學識,你是不會做這樣的事,不過,事實並非如是。」

  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這些問題一直纏繞在他的腦袋裏,不過,問題終於透過他的一雙手,變成一個又一個不再純美態的雕塑品,包括人形豬頭的雕像、一個手持天秤,但閉起雙眼、肥腫難分的女士騎着一個瘦骨嶙峋,沒衣服穿的非洲人的肩膀上的雕像等。

  「我是一個人道主義者,我做這些像來提醒自己或向全世界講,人的內在有善,但也有獸性的惡,所以,我們都是動物。我真的對人類行為感到好失望兼驚訝。我用我的藝術作品讓人看,同時間表達我對世界發生的事而感到沮喪。這不是為人類的過程,這是一個很奇怪的過程,這是一個很個人的做法,我相信我會傻,如果我不做,我做是因為我需要做。某程度而言,這是我的命運。有很多人會想我在拯救世界,我也許只是想救我能在這世上可活的地方,所以,有反對的事,我會參與。」

家庭破碎 沉淪毒海

  高志活細想自己關心人類,或多或少跟從事心理治療的妻子常跟他講一些別人的故事有關,不過,更重要的原因畢竟跟他的童年有關。

  「我的童年好困難。我好動,不能靜下來,常與學校老師發生大爭拗,他們會打我,最後更踢我出校,所以,我當時非常不喜歡成年人。很多人講,童年是美好的,我覺得這是謊言。我年幼時,雙親已離婚。11歲時,母親離世,我當時覺得整個世界好似塌下來,之後,我跟父親一起住。」

  信奉共產主義的父親跟年少反叛的高志活住在一起,自然產生不少磨擦。他說,14至17歲時,終日服用毒品,不同種類的毒品他都差不多試過。當時,他離開家庭在外獨自謀生,在街上賣自製的皮帶,又試過賣結他等,總之,舉凡賣的東西都是經過他的一雙手做出來,正因如此,3年間他成功自學一手雕刻技藝。隨後,成功戒除所有毒癮,又加入工會,變成「激進派」,最後,他離開工會,把自己一生貢獻給藝術。

  「我想把這些經歷讓被指不遵守法規、不在制度裏的人知道,因為我從來不在制度以內。」高志活講,他28歲時才真正以藝術為生,他不喜歡跟人對話,只喜歡看,喜歡感受,覺得這已足夠。

藝術品必須要引起討論

  除香港以外,高志活已為到巴西及墨西哥造了同一枝柱,現時亦正為到伊拉克造同一枝柱。製造一枝引起執政者議論紛紛的雕塑,高志活眼中,這才是藝術品。

  「藝術品的意義就是引起人討論。你若做了一件簡單的藝術品,討論便會很平淡。我們在做的是一個紀念,這是很容易引起大家討論的事,不過,同時是一樁不容易否認的事。如果你講,我們不想有這東西,這同樣代表你不想記憶那些被屠殺的人,這不是很好的事,很多人都知道這件事。所以,討論是這雕塑的一部份,亦是鎮壓的一部份,這是非常重要的。」

  事實上,有人不敢忘記,但也有人想去忘記,議論自然萌生,在高志活心中,該藝術品才是真正的藝術品而不是裝飾品。他更分享自己作品出現的過程。

  「藝術是一項很個人的經歷,當中有很多不同內在與外在的感受,會有高興也會有沮喪,你就用這些感覺去做藝術。藝術是轉化你內在的感受而做出來的一些東西,如歌聲、繪畫等,藝術不是與腦袋溝通的東西,而是軀體與軀體間的溝通,所以,藝術為何來自於軀體。...我每次都會把自己的苦,自己的痛全部釋放在雕塑上,這是很好的事。」

對艾未未作品不太喜歡

  全球各地都有不同的藝術家,中國大陸亦然,當中最為中外人士認識的名字莫過於艾未未。高志活坦言,他也聽聞艾的名字,更看過他的作品,不過,艾的作品未能打動他,相反,他欣賞艾未未做的事。

  「我不是太喜歡他的作品,但是,我喜歡他所做的事,我喜歡他做的方法,我覺得他在做一個好的方向,在做很多與社會對話的事,我喜歡他的裝置作品。雖然,這不是我的藝術取向,但是,我俩都在做同一件事就是製造對話,製造討論,這就是我為什麼喜歡他,及他所做的方向。」

  不過,高志活堅稱自己是藝術家,不是維權份子,因為他做藝術,並透過藝術謀生,又透過藝術表達自己對世界的看法。他說,自己若被貫上「維權份子」的稱號時,畢加索也該算是「維權份子」。他認為,一個名詞就可以摧毀一個人的生存,這個做法是如何的黐線!

  他認為,很多偉大的藝術家都是來自世界各地,即使在一個霸權專橫的地方,也可以孕育很好的藝術家。「其實,藝術家常獲支持並不是一件好事,有些時候,做一些反抗的藝術作品是一件好事。好的藝術品不是來自國家政府的支持,好的藝術品往往來自街頭或小型的藝術廊。」

後記

跟高志活做訪問,
不是在辦公室或是酒店咖啡廳又或在什麼studio,
而是在香港政府總部公眾地方的地上做,
地點更是他選擇!
選好後,
他一屁股便席地而坐,
什麼藝術家的身份?
他,
一笑置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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