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人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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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真的動物敍述 解讀王璞〈瘋牛症是怎樣開始的〉

李蕙蘭 | 2015-12-07 11:55:28 | 分享到

   【港人字講:李蕙蘭】王璞的散文,經常援用其他文學家的作品,呈現出跨文化視野。這篇刊登於《文匯報‧ 文學C6》的〈瘋牛症是怎樣開始的〉也不例外。在文章開首,王璞先跟讀者敘述了一件真人真事,一個養牛場場主由福到禍的故事,後段則引用了夏目漱石《我是貓》作為過渡,由第一人稱轉換成牛的視野。這樣的寫法不但沒有破壞敍述的整一性,轉換視角亦變得順理成章。

王璞與夏目漱石皆發揮想像,以動物作為敍述者。雖然故事不同,但貓與牛其實有著共同點——無名氏。如果説名字代表著一個人物的存在,那無論是貓,還是牛,它們都沒被賦予名字,全然不受尊重。前者是被人逗弄的小玩物,主人要作畫時才想起它,小孩以欺負它為樂;後者就只是生財工具,用作滿足主人的虛榮心。無論過了多久,由夏目漱石所身處的那個新舊交接的年代,到開明先進的二十世紀,人類對動物的態度始終如一,似乎沒有絲毫長進。

  經王璞轉化後,〈瘋牛症是怎樣開始的〉固然有嘲諷影射,不過更多的是寄予同情於筆端。在夏目漱石筆下的世界,貓雖然只是個旁觀者,但沒了它的存在,這個人間觀察便會戛然而止。所以在小說的描述中,它充其量只會受到一些略為粗暴的對待,不用擔驚受怕,也算得上是「養尊處優」。雖然它經常都在抱怨人類的無理,但相比之下,它卻遠比牛幸福得多。正所謂「貓兒之春日日無辛苦」,說得也不無道理。王璞於文中提到,沒有意外的話,貓最長可有七十歲的壽命,比作者夏目漱石長命得多。牛一直都活在刀鋒的陰影之下,生前得不到善待,死也死得冤枉。作為利益衝突的起因,無關對錯,它注定會是被捨棄的一方。

  畢竟生命無常,貓好命也好,牛倒楣亦罷,終歸殊途同歸,難免一死。比起貓因醉而溺斃,牛媽媽臨終前聲聲的吶喊,更顯無助。它不想命喪,也不甘心就此死去,於是便發出對人類強烈的控訴,同時亦喊出了自身對死亡的恐懼:「最不可相信的就是人,千萬別相信人」。《我是貓》提過「強權即是公理」,當生死都操縱在他人之手,而無力反抗,這就是動物的最大悲哀。貓與牛都無法擺脫這個命運。

  有説動物是「天真的敘述者」,因為它們不懂人情世故,無法理解人類的行為。可是牛並不天真,更不像貓般冷眼旁觀,擺出一副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模樣。一有看不過眼的事情,就說「這畢竟是吾儕貓輩難解其奧的」。「瘋牛症」三字,就道出了血淋淋的現實。它很清楚,此事並非己過。唯一的錯,就是錯把信任付人類,被表內不一的主人給騙了。如果沒有從牛的視點出發,我們可能還會對牛場主人抱有些許憐惜。但當牛媽媽要為人類的罪,付出了血的代價,我們才驚覺到自己的劣根性。在我看來,〈瘋牛症是怎樣開始的〉說的並不是什麼「大智慧」,而是作者面對真相的深刻體會。【101】



作者簡介:
香港浸會大學文學碩士生,現職編輯。喜歡比較文學,對日本文學尤感興趣。作品散見於《聲韻詩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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