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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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條臭蟲《爆.蛹》的用心

撰文:曲 飛 | 2013-03-14 10:17:03 | 分享到

  「新銳舞台系列」製作的《爆.蛹》,是今年香港藝術節推動獨立本地創作中令人觸目的作品之一。劇本創作是在深圳長大、三年前來香港入讀演藝學院修讀戲劇碩士課程的王昊然,因為在香港搞戲的人多,寫戲的人少,加上編劇地位一向不受重視,若遇上強勢導演,劇本更有機會被改得面目全非,在這種創作生態下,年輕編劇能夠保持純粹的心,不過分考慮人際關係和生活因素去寫自己相信的題材,已經是一樁很美的事!

  作為王昊然首部正式公演的劇作,當然有別於他過往在新域劇團「劇場裏的臥虎與藏龍計劃」發表的《森林海中的紅樓》作品,只以「圍讀」(play reading)形式「演出」,不過,他同樣以敏銳觸覺剖析世情,以荒誕手法寫被遺忘的社會邊緣人的故事。《爆.蛹》以三個沒有出路的老、中、青男子同住於房內,友情慢慢建立後,卻爆出了精子合約糾紛,眾人因財失義,又因為女人而兄弟反目,結果各人互相折磨到最後完場。

超現實主義分場推進

  編劇曾經表示,他所寫的三個角色都是來自香港低下層,像電單車外賣佬大波(陳永泉飾演),雖然從內地來港已經一段日子,卻從不覺得自己屬於香港,是個異鄉人;來自上海的地產經紀小波(王維飾演)就很「世界仔」,做什麼事都很圓滑,他相信現實生活就如做傳銷,野心與慾望過大,卻能力不逮時,結果就會很痛苦;而文藝青年(文傑聰飾演)就覺得香港是個慾望都市,對一切都充滿好奇,但又不知如何自處。編劇把這三個不同年紀、不同文化背景的角色放在舞台上,冀望觀眾對社會不同年齡層或階層的人士,既可認識他們的存在又可再進行自我觀照。

  有趣的是,現在舞台上所呈現出的畫面,對有關「香港」元素是挖空的,觀眾難以想像角色是在什麼城市生活,對要求看線性故事的觀眾來說是有一定難度;加上,導演陳曙曦以超現實主義的手法去處理劇本上的荒誕層面,對部分觀劇經驗淺的觀眾而言,無疑是一項挑戰。

  以作品首二十分鐘內的演出處理為例,編劇刻意寫每場戲都不超過四分鐘,並以大量的分場推進。筆者對這種短促的寫法,起初是充滿期待,但是,當筆者聽到文藝青年憶述他如何被解僱的對白時,引用「曱甴」比喻走廊的應徵者時,筆者腦海隨即湧現潘惠森的昆蟲系列作品。

  到劇終時,賴妙芝的舞台設計,在唐潮樂隊唱出的《國際歌》襯托下,由細小的劏房漸漸變成一個放在舞台上的巨型坐廁馬桶,原來一切都只是三條臭蟲在微觀世界下展現他們存活狀態的故事,他們並無出路,只可以返回自己窄小的床位內繼續在馬桶裏建造他們的理想國。這個畫面和潘惠森的《龍頭》(2005 年)劇終時的處理,恰巧有異曲同工之妙,當年劇終有一輛巨型火車頭,在同一個演出場地撞破旅館而出,沙雨從天而降,角色變成在路軌上存活的小生物,所謂發展「珠三角」經濟的內部矛盾與融和問題,都變得微不足道。

人在異鄉描寫不鮮明

  筆者有理由相信,王昊然深受他的編劇系老師潘惠森影響和薰陶。雖然,他們師生二人所關心的題目和視點各有不同,用字亦各有特色,但是,說故事的方法基本上如出一轍,才會出現這樣有趣的聯想。不過,現在《爆.蛹》在舞台上展現的社會背景模糊,對角色在異鄉的心理描寫不太鮮明,引致未能突出創作意願,甚至和最初記載在藝術節「閱藝」刊物內的英文劇名Urban Trash(城市的垃圾)的想法有點落差,現在英文劇名改為Blast取代。而劇本唯一令筆者動容的筆觸,就是對女主角的描寫,她在劇中表面上只是呈現三個男角色自己生命中出現過的女人的記憶想像,但是,實質上只有她才能在巨型馬桶外,坐在草地上的椅子,享受陽光給她溫暖的幸福。當男人面對生命的糾結時,始終,還是不敵女人的勇氣和簡單。【101】

(原載《信報》2013年3月14日C5版)

演出資料
日期:2013年3月8日至11日
時間:晚上8:00(3月8至11日),下午3:00(3月9、10日)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劇場
註:粵語及普通話演出,附英文字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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