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保議題凸顯張力

　　是次製作單位揀選《肺人》（Lungs）這個文本公演可謂獨具慧眼，文本出自英國劇作家DuncanMacMillan的手筆，他藉着一對戀人的對話，引發出全球化的環境污染問題，而打開這個大題目的引子，就是由一個小題目開始，就是男女主角對生育問題的討論。故事講述情侶同居多年，男的事事隨緣，女的條條道理；因為生不生孩子而思前想後，爭吵不休，他們經過無數次離離合合之後，終於有了小骨肉，但是卻意外流產，女方不能忍受喪子之痛，終日活在陰霾之中，最後，逃避男方的感情，致感情轉淡，雙方無聲分手；詎料多年後二人再次重遇，愛火重燃，當他們纏綿激情過後，女方再度懷孕，可是，男方需要面臨選擇，到底和未婚妻完婚，還是要悲劇重演；結果他決定和女主角長相廝守，直到死亡。

　　說實話，這些愛到分離仍是愛的劇情，對於觀眾已經很難吸引，所以文本張力在於男女主角所關心的世界議題、他們身處的社會環境、對雙方家長的看法、甚至或是季節轉變影響個人情緒，編劇都有仔細描寫，如早期女方認為「誕生一個嬰孩，就會引致過萬噸的碳排放量，相等於巴黎鐵塔的重量。」所以，她很強調大家應該為了世界而絕育。當然，最後她也推翻自己的信念，成為一位母親。除了文本結構張力，劇場美學的選擇也是重要一環，據了解，編劇特別要求導演需要在一個「空」的空間完成。換言之，演區只可以有色調風格的存在，或者是好像現在的版本，導演選擇用一個超現實的白雲懸掛在半空，加強觀眾思考層面。即使如此，在執行時由於演員在演區內，沒有任何的布景依靠，就如當代舞者般，透過肢體運用整個空間，這對演員是一個大考驗。

場景效果發揮不俗

　　現在導演譚智泉的處理手法成熟，平衡了各種本文上給予的掣肘。首先，他在劇場色調選擇上，以白色為主調色，演區地板是白色，開兩面台，觀眾可以隔着演區互相對望。這種做法的用意是刻意營造觀劇盲點位置，令觀眾明白身為旁觀者根本不能夠看清別人（角色）感情瓜葛的全部。在舞台調度上，導演在部分場景採用了編舞技巧，令到兩位演員即使在「吉台」上，也可以發揮出不同的場景效果，例如在漫天飛雪的戶外、車廂裡、的士高、公廁等等地方。而筆者最欣賞導演的設計心思是，在序幕和尾聲的處理。序幕時，男主角溫柔地抱住女主角進入演區，將她慢慢放下，那一刻筆者有着強烈的想法，這是一齣回憶劇，認為男女主角已經是靈魂的狀態，直至女主角唸第一句對白： 「BB！生一個BB？」時，才將那種詩意的畫面拉回現實；到尾聲，男主角以死者身份再度抱住女主角離開演區時，有「上帝在沙灘之腳印」的故事精神。當女主角一生沒有勇氣接受和相信愛的時候，在最低潮、最哀傷的時刻，一直以為男主角捨棄她，其實他一直都在她身邊，只是她不知道而已。所以最後女主角那種幸福美滿的表現，比起關心全球污染的問題來得實在。

　　演員臨場表現方面，女演員梁建婷和男演員曾韋迪整體尚算穩定，即使偶爾被手機鈴聲或是劇場外面馬路的急救車聲影響集中力，但亦很快迅速投入角色裡。筆者特別欣賞女方的努力，因為小妮子要處理角色的心理狀態，情緒反應比起男主角複雜得多，相信她在生活上再多點歷練，定必能夠再令這角色更加發光發熱，期待着他們再次重演。【101】

（原載《大公報》2015年01月27日B16版）

演出地點：澳門舊法院大樓黑盒劇場
演出日期：2014年12月09～13、16~18日晚上八時及12月13、14日 下午三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