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無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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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城之春》另一面向

撰文:曲 飛 | 2015-04-21 15:14:44 | 分享到

  獲香港電影金像獎評為「中國電影一百年最佳華語電影一百部」第一名的電影《小城之春》(1948),其代表性毋庸置疑。經歷大半世紀,中國戲劇導演李六乙,聯同北京人民藝術劇院與中國國家話劇院,共同製作舞台劇版本,對影迷來說非常有吸引力,作品在香港作世界首演後,觀眾反應好壞參半,有人認為電影已成經典,舞台版本就算如何忠於原著,也不能滿足觀眾對電影畫面既定的想像;也有人認為,李導演的劇場手法過於實驗性,在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演出導致作品有時欠缺張力。筆者認為,前者想法是忘記了劇場空間獨有的共時性,而後者觀點是不太了解李導演的個人創作風格,以及他執導作品時最關心的重要命題。

情與理去與留

  《小城之春》故事發生在早春尚寒的戰後頹敗小城,少婦周玉紋和長期抱病的丈夫戴禮言生活淡而無味,陪伴在家的只有戴的妹妹戴秀和年老僕人老黃。有一天,戴禮言幼時同學章志忱突然回到小城探望禮言,章亦是玉紋的舊情人。他的到來猶如在死水中投下一顆石頭,在各人心間泛起漣漪。這次重逢喚起志忱與玉紋二人的舊情,而年少清純的戴秀也喜歡舉止優雅的志忱,於是四人關係糾纏在一起。情與理的矛盾,去與留的抉擇,在家國時局不穩的情況下,知識分子該何去何從就是劇本的主題。

  李六乙在出席《小城之春》電影放映後的座談會上表示過,現在內地人有錢了,劇場多了,卻看不到藝術和人。由此可見,李六乙最關心的就是劇場的藝術性和作品的人文精神。所以,他為什麼對《小城之春》如此喜愛是可以理解,因為費穆當年是想透過一段三角苦戀的愛情故事,反映角色情感世界與現實關係的矛盾,通過角色的內心活動,揭示人的道德意識,體現了中國知識分子服從禮儀和道德規範的人性美。當然在現今世代,個人主義大行其道,劇中角色那種發乎情止乎禮的愛情關係,到底還有幾多人信奉,值得深思。

閱書人有機互動

  當筆者步入大劇院時,已被龔勳的舞台美術設計深深打動。舞台上展示出八年抗戰後的江南小鎮,高牆和磚頭堆積成的環境令人感受到戰爭帶來的禍害,最巧妙的是,舞台上所有的磚塊都是由書本堆積起來,這種代表着中華五千年的文化寶山,當面對殘酷的戰爭和個人的慾念時到底起到什麼作用?這似乎是導演想探討的大題目,也完美配合了角色身為中國知識分子的內在世界。故此當演員演繹角色時,也要突然抽離,在舞台上隨意拾起不同書本,引經據典地表現內在情感,而抽離的時間,往往是角色內心最糾結的時候,例如周玉紋在抑制對章志忱的慾念時,就透過新加設的角色閱書人,讀出《金瓶梅》某些章節來為女主角作出內心的對比。

  正因為閱書人這個角色,導致現在舞台上充滿當代的批判性思考,劇本原來角色也可以和他產生有機的互動,同時也可以達到角色自我批判的效果。所以嚴格來說,觀眾同時是在觀看着兩齣《小城之春》。當然,談到舞台上的疏離效果(verfremdungseffekt),大家都會聯想起德國極具影響力的現代劇場改革者布萊希特(Bertolt Brecht,1898-1956),他認為傳統劇場已經完全失去作用,因為舊有劇場所呈現的事件都是固定不變,觀眾只能在催眠而不思考的情況下觀劇。布萊希特覺得,劇場不應該寫實地處理題材,而應當將之奇異化(makestrange),觀眾應視劇本為對生活的批評,觀賞之餘還須加以評斷,最後達到改造社會的目的。【101】

(原載《信報財經新聞》2015年04月20日C05版)

演出資料

地點: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

場次:
四月十日及十一日(星期五及六)晚上七時三十分
四月十二日(星期日)下午二時三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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