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根據美國前衛女小說作家派翠西．海史密斯（Patricia Highsmith, 1921-1995）話題禁書改編，她以描寫心理懸疑小說而聞名，其長、短篇作品曾被改編成超過二百部電影。她的第一本小說《Strangers on a Train》一九五○年出版，暴力打鬥立即成為她的標記。一年後，因為小說非常成功，導演希治閣將其改編成電影《火車怪客》（Strangers on a Train），派翠西的驚慄、懸疑風格因而人氣高企，聲名大噪。第二本小說就是今次電影作品的原著《ThePrice of Salt》，一九五二年她以另一筆名ClaireMorgan出版，原因是內容突破性講述同性戀故事，此類題材在當年屬於非常敏感，不過由於故事內容和快樂的結局帶給讀者驚喜連綿，成功成為當代的愛情小說的先河，成為今日的經典。

前衛愛情真誠樸實

　　如果要懂得欣賞電影內容，首先要了解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美國社會的狀況。當年美國社會進入一個既焦慮又樂觀的兩極狀態。一方面戰後為人的生活帶來新希望，以及未知的未來，但另一方面，因為世界政治形態影響，社會風氣仍趨向保守，對同性戀仍充滿爭議。導演希望以清晰的時代背景，為現代觀眾帶來一部令人細味兩位主角之間微妙感情變化的電影。故事中二十多歲年紀輕輕的泰蕾絲，因為遇上比她年長，甚至已經生兒育女的離婚貴婦卡露，因而改變自己多年來對戀愛的看法。她們對彼此的着迷與喜愛隨時間積累的同時，互相開始發現價值觀有所衝突，亦帶出愛本是包容和忍耐這訊息。

　　如果用狹隘的現代術語形容，這是一部有關同志平權的電影，不過筆者認為不僅於此。因為所有真摯愛情關係都是共通的，根本與同性戀關係無關。影片中的年代雖然特殊，那世代對一切都有「既定標準」道德枷鎖。卡露跟泰蕾絲在認識對方前都跟隨世俗而行，卡露經已跟銀行家丈夫組織家庭，但發現婚姻並沒有令她感到滿足。在遇上泰蕾絲後，卡露更肯定二人之間的愛情可以補充失去的愛。反觀泰蕾絲並沒有太確定二人的關係，跟男友理察的關係依然糾纏不清。這部片正正以這些曲折的關係，寫下尋找「愛」的故事。編劇菲力斯娜姬希望故事為觀眾帶來如閱讀心靈雞湯般的感受，一種真誠樸實的感覺，刻畫卡露和泰蕾絲在一個保守時代的前衛愛情觀，慢慢的帶來源源不斷的影響。

細心安排每個畫面

　　到底導演托迪希恩斯在第一個鏡頭運用的設計時，如何反映以上的內容？他首先讓觀眾聽着柔和的音樂進入銀幕之中，看到的是以近鏡拍攝技巧的一幅美麗圖案，這圖案很優雅和古典，非常女性化。觀眾隨即感受到將會看的是一齣愛情故事，不過未幾鏡頭開始慢慢由近鏡焦點拉開到廣角焦點，觀眾會慢慢發現到原來美麗的圖案真身是位於紐約市，處於藏污納垢的黑暗後巷地面的鐵塊坑渠蓋。當觀眾看到紐約市街上的聖誕節氣氛時，電影序幕就這樣結束。對於聰明的讀者們，相信不再需要筆者多加詮釋吧。不過可以提供一點作參考，導演是在一九六一年於美國加州布朗大學符號學系畢業，往後隨即開始協助獨立電影製作，先後參與創作多部獨立短片。

　　當有了這個強而有力的風格和定調，其實接下來的拍攝工作應該更加難處理，因為一切內容已經盡在不言中，所以影片的戲劇世界更加要一絲不苟。影片以上世紀五十年代美國紐約為背景，因此幕後製作班底移師俄亥俄州中部辛拿市，借用當地於五十年代按照紐約建築風格建造的戰前老房子，以模仿當年的場景。監製史提芬禾利為了營造小說的氣氛，小心翼翼參照書中橋段，他知道根據小說的改編電影往往跟閱讀的想像很不同，他要對改編經過仔細的考量，試圖令觀影經驗勝過單看書本。另外，攝影方面，導演以十六毫米菲林攝製，以營造當年三十五毫米菲林的效果。

　　此外，重現當年風貌反映時代女性裝束是服裝和美術設計最大工夫。這次由設計師辛迪鮑威爾負責，她曾十度入圍英國影藝學院電影獎及奧斯卡最佳服裝設計；美術及道具指導茱迪碧加堅持以五十年代的顏色。在布景及室內裝潢方面，她刻意用橄欖綠、黃及深粉紅以造出那二戰後城市灰蒙蒙的模樣。製作團隊可謂使出渾身解數，片中的各方面細緻度的確能夠令觀眾驚嘆，每一個畫面都是細心安排，畫出一幅幅逼真細緻的畫，費盡心思的布置及演員實而不華的演技，給觀眾思考愛的真諦。

　　至於兩大影后演繹方面，據了解為了演活卡露（Carol Aird）這角色，姬蒂白蘭芝非常認真預備。她成功演繹出一個成熟而有韻味，而且在尋求新生活的離婚女人。看到她對角色的內心有很深的感受，明白角色面對的是一個很複雜的心理狀態，讓觀眾發現每個人心中都有的一些秘密。而朗妮瑪娜飾演的泰蕾絲是一個較為獨立的女性，她在紐約並沒有家人，而且她依然在尋求自己的去向。她呈現出卡露是打開她眼界的第一人，亦是令她找到理想的關係的關鍵人物。總括而言，這是一部無論在演員、劇情、布景、配樂等方面都相當高水平的電影。【101】

（原載《香港大公報》2016年1月27日B06版）

編者按：《卡露的情人》將於2月11日上映。